莫澄面上毫無表情，心臟卻“撲通撲通”狂跳。

　　她故作淡定：“要沒什么事，你先出去吧。”

　　歐奕掃了她手機一眼，笑瞇瞇點點頭，走出了辦公室。

　　莫澄確定歐奕走遠后，立馬給秦叔撥了電話。

　　秦叔一接起來，她迫不及待地問：“秦叔，怎么樣，歐奕是不是徐慕周？”

　　秦叔猶豫了一下：“讓你失望了，他并不是徐慕周。”

　　“啊，他不是啊。”莫澄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，立馬蔫吧了。

　　她不甘心地喃喃：“可是他給我的感覺好熟悉啊，他還會我們小時候聽的曲子，有時候會說出以前慕周才會說的話，我對他的接觸也不反感......”

　　“你找了他們這么多年，我都看在眼里，我也希望他是徐慕周，可惜了，他真的不是。”秦叔也在嘆息。

　　“算了，不是就不是吧，起碼，以后見了他不會胡思亂想了。”莫澄無精打采地說。

　　她想起秦叔說有情況要告訴她，強打精神問：“你有什么情況要告訴我啊秦叔？”

　　秦叔猶豫著，跟莫澄溫聲說：“我說了，你得受得住。”

　　莫澄捂住心口，覺得有點心慌，強自鎮定：“你是想說周阿姨和慕周的下落吧秦叔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受你委托，我找了這么多年，現在終于有了結果。”秦叔緩緩地說，仿佛怕刺激到莫澄。

　　他的小心翼翼讓莫澄更加害怕，嘴角發抖，故作冷靜：“他們在哪啊，是國外嗎？”

　　秦叔又開始猶豫。

　　三秒后，莫澄心慌到受不了，低喊：“秦叔你說話呀！”

　　秦叔嘆了口氣：“他們，可能已經不在了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！”莫澄尖叫一聲：“秦叔你搞錯了吧！”

　　“我沒搞錯，我這么多年一直在追查，一路查到了法國，查到一樁陳年舊事，當地警方也有記錄，是一個女人帶著兒子跳河，救援人員打撈上來時，已經不行了......”

　　“那你怎么知道那個女人是周阿姨？”莫澄抱著一絲希望詰問。

　　“當地有人錄了視頻，視頻里，那女人和你的阿姨長得一模一樣，那個小男孩和徐慕周長得一模一樣。”秦叔越說越艱難，最后長嘆一聲：“節哀。”

　　視頻同時被傳到莫澄微信里。

　　莫澄抖著手打開，只看了一秒，就像碰到瘟疫一樣立刻刪了。

　　她太熟悉那個女人和那個漂亮男孩了。

　　那就是周阿姨和徐慕周。

　　“我不信，不可能，這是PS的吧。”莫澄強迫自己笑出來，像是在聽一個笑話。

　　她喃喃地一直念叨：“我不信，我不信，不可能！”

　　秦叔靜靜地聽她念叨，足足等了五分鐘，才嘆息著說：“面對現實吧澄澄，他們死了。”

　　“沒有！不可能！慕周走時才九歲啊！！！”莫澄又開始尖叫。

　　眼淚滑出眼眶，她狠狠地抹掉，神經質地輕笑：“不可能，周阿姨那么好的人，慕周也那么好，老天爺又不是瞎眼了。”

　　秦叔又是一聲嘆息：“他們的尸骨被政府葬在公墓了，我知道在哪里，你想去的時候，我可以帶你去。”

　　“我不去！”莫澄本能地抗拒，仿佛不去面對，這件事就不是真的。

　　秦叔又是一聲嘆息，掛了電話。

　　莫澄跌坐在椅子上，手機從無力的掌心掉落，她也不去管。

　　她整個人臉色青白，靜悄悄地坐在那里，一句話都不說，連眼睛都很少眨。

　　從上午，一直到下午，莫澄的腿都麻了，滴水未沾。

　　她的面前，放著保險柜里的半塊橡皮。

　　莫澄盯著那半塊橡皮良久，眼睛直勾勾的，看不出什么情緒。

　　突然，她輕輕地笑了起來：“呵呵。這個世道可真可笑，越是好人，越是短命。”

　　門外響起了敲門聲，莫澄置若罔聞。

　　敲門聲越來越大，莫澄就當沒聽見。

　　終于，一聲熟悉的巨響，門再度被一腳踢開。

　　歐奕走了進來，臉上隱隱的焦急：“為什么不開門？我以為你怎么了！”

　　莫澄緩慢地轉動脖子，機械地發問：“什么事？”

　　“我要建團隊呀，離網絡購物節只有八個月了，你的香水走高端市場，我的香水要走親民市場，這樣才能擴大影響啊。”

　　歐奕坐在沙發上細數：“要找網紅宣傳，要在網上營銷，還要大批量生產備貨，不抓點緊可不行......”

　　他說到一半，停了下來：“你怎么了？怎么目光這么呆滯？”

　　“別忙乎了，我不想做什么世界頂尖了。”莫澄無力地揮揮手：“沒用了。”

　　她站起來，機械而緩慢地伸手去拿車鑰匙：“你先去工作吧，我想出去兜兜風。”

　　歐奕一把把桌上的車鑰匙拿在手里：“你狀態不對，不能開車。”

　　他探究地看著莫澄：“你怎么了？能跟我說說嗎？”

　　“沒什么，不開就不開吧。”莫澄依舊一臉呆滯，連不滿都沒有，搖搖晃晃地往外走。

　　歐奕看著她的背影，瞇起了眼，片刻后，他站起身，追了上去。

　　莫澄眼角余光掃到了歐奕，卻無力去說什么，任由歐奕跟著她下樓，走出大廈，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走。

　　她走到護城河邊，靜靜地站在護欄后面，看著河水慢慢流淌。

　　“你不是要跳河吧？”歐奕站在她身后，伸出胳膊捉著護欄，將她圈在懷里，一臉防備地看著她。

　　莫澄已經無力去管歐奕又在對她做什么舉動。

　　她搖搖頭，自嘲地說：“我不敢跳。我膽小。”

　　莫澄的眼淚，一滴一滴從眼角流下，無聲無息地掉到護城河里。

　　她強壓著哽咽，靜靜地說：“這河水多冷啊，掉進去多難受啊，為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你在說什么？”歐奕皺起眉頭：“你遇上什么事了，怎么一點生氣都沒有了？早上你不是還說要做世界頂尖的調香師，讓所有人都看到你嗎？”

　　歐奕一句話，直接讓莫澄崩潰了。

　　“看不到了！！！”她歇斯底里地吼著：“看不到了你知道嗎？！再也看不到了！哪怕全世界都用著我的香水，都知道我的名字，他們也看不到了！！！”

　　她吼得如此用力，以至于全身都脫力，瞬間嗓子就啞了，身體軟軟地滑下，坐在護城河邊。眼淚終于流了出來，莫澄索性不再忍著，放聲大哭：“他們不在了！再也看不到了！！！”

　　歐奕站在她后面，低頭看著哭得佝僂起身子，幾近虛脫的莫澄，眼底一片漆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