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得多嘴！”沈夢言低聲呵道。

　　“素竹，你是尋芳苑的一等丫頭，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。”老太太威嚴的聲音。

　　素竹“騰”地跪倒在地，把心一橫，大聲道，“稟老太太，有些話素竹不得不說了。奴婢打小就跟著姑娘，姑娘就是奴婢的主子，奴婢一心一意伺候著，可尋芳苑里的丫鬟婆子們卻不這么想。她們總覺得我們姑娘是新來的，于是變著法欺負姑娘。平日里手腳不干凈，小偷小摸的也就算了，可是這次居然打了這鐲子的主意。姑娘慈悲心腸，不與她們計較，可奴婢是萬萬不能忍的！”

　　“別說了素竹……”沈夢言說不下去，當著眾人，掩面低聲啜泣起來。

　　“竟有這種事！蘇嬤嬤，派人去尋芳苑搜！”老夫人面露慍色。

　　“是。”蘇嬤嬤領(lǐng)命走開。

　　孟氏眼角一跳，雖然表面上淡淡地，兀自飲著茶，心里卻嘀咕，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卻“不簡單”的五姑娘，不知這會兒子唱的又是哪出？

　　老太太一向疼愛長媳林氏，只可惜林氏去的早，對于沈夢言三歲就被送出府這件事，她也是耿耿于懷。只是當時自己在病中，無可奈何，只能順了孟氏的意愿。

　　可如五丫頭回來了，可今這些人竟然又動歪腦筋，分明是對自己的不敬。

　　何況，這是血玉鐲子是老英國公林家送給沈夢言的物件，在沈家丟了，傳出去只怕人家笑話沈家小門小戶沒有見識。

　　這樣的事情，必須嚴懲不貸！

　　不一會兒蘇嬤嬤出現(xiàn)了，身后還跟著一個丫鬟，手里端著的都是些金玉之器，雖是些小把件，但數(shù)量不少。

　　唯有一只血玉鐲子，獨占光輝。

　　“稟老太太，這些都是從尋芳苑下人屋子里搜出來的，有的還是當年林大娘子的陪嫁之物。”

　　蘇嬤嬤擲地有聲，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。

　　“這血玉鐲子是從一等丫鬟細辛房間查出來的。”蘇嬤嬤有些遲疑，“不過……剩下的尋芳苑的人互相推諉，所以到底是誰偷的，一時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。還請老太太定奪！”

　　細辛……

　　沈夢悅心跳像是陡然漏掉了一拍。

　　老太太怒道，“細辛亂棍打死！剩下的一律杖責二十，然后攆出去！”

　　亂棍打死……

　　沈夢悅心中一怔，先是癱坐在椅子上，而后卻長舒了一口氣。

　　細辛一死，放蛇害人之事就算暴露，也不會有人攀咬她了。

　　奴才欺負主子，這本就是有損大戶人家顏面的事。老太太自然不能手軟。之前這些人小偷小摸，沈夢言并未放在眼里。只不過出了昨夜的事，便想著趁機整治一下，于是取下紅玉鐲子叫素竹偷偷塞到細辛床下。

　　說來，這細辛也不冤枉。自從她收了沈夢悅好處，謀害自己以來，就該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。

　　沈夢言雙目不動聲色地掃過沈夢悅，見她一臉慌張，心中大快，面上卻仍是悲戚。

　　沈夢悅，這次是給你個警告，若你還不知收斂，下把倒霉的就該輪到你了。

　　“五丫頭，你受委屈了。”老太太氣憤之余，更多的是替沈夢言難過。

　　“有祖母這句話，小五受什么委屈都是能夠忍受的。”說著，又忍不住流下眼淚。

　　“蘇嬤嬤，你回頭帶五姑娘親自去挑些可心的人用。”

　　“謝祖母體恤！”沈夢言行禮拜謝。

　　眾人走后，老太太看著面前天青色描花瓷盅，若有所思。

　　一旁的蘇嬤嬤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，對老夫人道，“五姑娘到底是年輕了些，容易著了旁人的道。”

　　老太太見她神情鄭重，便問到，“你可是看出什么了？”

　　蘇嬤嬤道，“方才少奶奶說請客捕蛇人捉蛇。雖京畿城地處江南，潮濕多雨，可咱們沈家到底是醫(yī)藥世家，當初修這園子時，早就在緊要處種下了驅(qū)蛇避蟲的野決明，按說方圓百里都不會有蛇。奴婢方才留了個心眼，專門詢問了一下捕蛇人，捕蛇人說是在苑內(nèi)草叢里發(fā)現(xiàn)的蛇，而且條條還是長著獠牙的毒蛇。”

　　“咱們主仆想到一塊去了。”老太太指了指瓷盅，眼眸一沉，“你覺得會是誰做的？”

　　“奴婢不敢妄言。不過這些丫鬟婆子都是各苑主子抽調(diào)進尋芳苑的，今日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打發(fā)了那些奴才，想必有動作的主子們，也該收斂了。”

　　老太太想了想，道，“這件事就此打住，五丫頭那邊也不要再提了。”

　　“是，奴婢明白。”蘇嬤嬤應(yīng)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