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，賀朝就端著兩碗粥過來了。

　　海鮮粥，撒了蔥花。

　　我的最愛。

　　天大地大，吃飯最大。

　　只是，賀朝的表情總讓我有些別扭。

　　一碗粥的功夫，我已經抓到了五次他盯著我發呆。

　　實在是忍無可忍：“賀朝，我臉上有東西？”

　　賀朝眨眨眼，迅速撤回了目光：“不是，就是想問一下你，等會兒有什么事嗎？”

　　我有點兒被問傻了：“今天不是要去民政局打結婚證嗎？你要是有別的事我們就......”

　　“沒有，我沒有！”

　　我從來沒有見過賀朝這么著急的樣子，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，像是生怕錯過了什么似的。

　　我被逗笑了：“賀朝，你急什么？民政局就在那里，還能跑了不成？”

　　賀朝也跟著笑了，只是聲音很小：“我是怕你又跑了。”

　　我回頭看向他：“你在嘟囔什么？”

　　“沒什么。”賀朝抿了抿嘴，起身向我伸出手，“那我們走吧。”

　　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只手。

　　干燥而又溫暖。緊緊地包裹住了我的手。

　　我突然想起來，賀朝這家伙從小就體熱。冬天的時候我冷得受不了，最喜歡把手從他的衣領里探進去。

　　賀朝每次都會咋咋呼呼地，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拒絕過我。

　　后來再大一些，他會拉著我的手往他的衣兜里塞。

　　總是嘴上嫌棄我事多，但動作卻很溫柔。

　　我們兩個人就像現在這樣，挨得緊緊的，一起并肩，順著這條路往下走。

　　有雪的日子，銀白簌簌落滿肩頭和發梢；沒有雪的日子也有陽光落在他臉上。

　　那個時候經常恍惚，以為一走就是人生過半。

　　現在人生確實過了一小半，我和他居然還這樣牽著手。

　　而且，我們現在去牽著手去領證！

　　想到這里，我突然心頭一跳，臉有些發燙。

　　排在我們前面等候的一個小姑娘好奇地跟我攀談。

　　“你跟你家這位，相處多久了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我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，差點兒忘了賀朝是我臨時換的。

　　就在我猶豫的時候，身邊的賀朝攬著我的肩膀：“我跟我老婆認識二十多年了。”

　　后面尾音上挑，帶著莫名的驕傲。

　　“哇！”那個小姑娘瞪圓了眼睛，“青梅竹馬，也太甜了吧！”

　　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拉著她老公進去之后，我臉上的溫度還沒有降下來。

　　賀朝也不知道為什么久久沒有說話，一直在玩手機，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　　我突然有些好奇，他到底在看什么？

　　我故意坐直了身子，狀似無意，飛快地往他手機屏幕上瞟了一眼。

　　那是一張照片。

　　但是主角不是我。

　　沒有記錯的話，那是田靜大學時期的自拍照。

　　我一瞬間有點兒懵，話已經問出口了：“你，在看什么？”

　　賀朝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。

　　第一反應劃掉了那張照片，晃了晃手機。

　　“沒什么。就是看到了朋友圈的消息。”

　　我掃了一眼賀朝欲蓋彌彰的表情，突然就失去了所有詢問的勇氣。

　　偷偷摸摸地也打開了朋友圈，翻到了田靜的那一條。

　　是一個九宮格，C位放的是一張她的婚紗照。

　　原來，她也是今天結婚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