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崢捏著藥板漫不經心地轉著，也不說話，就這么看著她。

　　沒有束縛的烏黑長發掩住了瓷白臉頰，襯得女孩兒的五官越發小巧，此刻睫羽半斂，掩去瀲滟眸色，只余柔順恬靜。

　　“沒有。”于蘭求生欲很強，“秦董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企業家。”

　　聽著她口不對心的生硬回答，秦崢的笑容加深，嗓音略低，“既然這樣，就不要擺出拒人千里的表情。”

　　是她拒人千里不好相處嗎？

　　短暫晃神的功夫，秦崢的車已經停在了路邊，于蘭動了動被風吹涼的唇，下意識回答：“知道了。”

　　她這會兒確實有點累，上車后干脆合上眼靠在柔軟的座椅上。

　　夜里撲面的風涼到刺骨，略微吹撒心頭的躁郁。

　　秦崢是個大忙人，即使剛才還在樹下沉郁壓抑，上了車就很自然地進入了工作狀態。

　　駕駛座上的陸沿目光在于蘭身上轉了轉，面上劃過一絲了然。

　　只適時小聲提醒秦崢：“秦董，融創資本的聶總已經等了您半個小時，聶總問您能否先進行視頻通話。”

　　“可以。”

　　秦崢開了視頻，旁若無人地和對面的聶總聊天，聶總大約是他朋友，二人聊的內容基本不涉及商業行為。

　　于蘭眼觀鼻鼻觀心，這樣也好，免得把她當竊取機密的。

　　現在已經是后半夜，天上沒什么星星，她側頭仰望南城上方寂靜夜色，再過不久，就要出發去青禮研究所。

　　薛靜宜的到來給她帶來了危機感。

　　她絲毫不懷疑薛靜宜會給她下絆子，但既然遇見了秦崢，他今晚的態度還這么隨和，或許可以在甲方面前為自己多多爭取，以后能少點麻煩也好。

　　視頻之后秦崢開始處理文件，密密麻麻的英文符號從他指尖滑落，于蘭不時看他的側臉，男人辦公時身上氣勢很盛，一時不知怎么開口。

　　大約是看的次數太多了，男人掀起眼簾，恰好與于蘭的目光撞到一塊。

　　四目相對，透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。

　　“想說什么就說。”

　　秦崢的語氣很輕緩，是和人商量的語氣，就像剛才在梧桐樹下面一樣。

　　于蘭放松了一下，“秦董。”

　　招呼說出口，下面的話就通順許多。

　　“是這樣，昨晚徐老師說您對我們的項目很感興趣，今早我們來研究所的時候您恰好有事外出，現在項目馬上要移交，您是否還......”

　　秦崢打斷了她的話，“你猶猶豫豫就是為了這個？”

　　直覺告訴自己，秦崢并不太高興，于蘭覺得這大概是因為她打擾了對方的工作，急忙表示這并不是要緊事：“是的秦董，您先忙，我們晚一點再......”

　　“于蘭。”秦崢眉眼輕皺，再次打斷她局促的解釋。

　　“我當時的確對這個項目有些興趣，才追投了資金。既然已經去過研究所，項目上的事直接和他們對接。”

　　他面無表情，聲線頗為冷靜得指出自己不管這個項目的事實。

　　于蘭瞬間如坐針氈，還有一種無以名狀的羞惱和挫敗感。

　　既然不是為了項目，又為什么邀請她上車？

　　難道真是因為看她感冒了，所以才發好心嗎？

　　想到方才自己的躊躇糾結，大概在他眼中，就像一個笑話。

　　于蘭垂頭看腳尖，垂在下面的雙手攥緊，聲音干澀至極。

　　“對不起，秦董。我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