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很好，陽光透過雅致的窗子照進來，溫柔的光線在路瞳身上勾出淺淺輪廓，她低頭想的入神，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。
慕亦寒不經意的抬頭，恰好看到這樣一幅溫暖寧靜的畫面，心中某處像是被柔軟的蘆葦輕輕掃過，莫名的舒服。
他敲下回車鍵，又點了文檔右上角的“打印”。
“看看吧。”慕亦寒將帶著油墨香的協議放在路瞳面前的桌上，自己則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。
他微微后仰靠在沙發上背上，兩條修長的腿疊加在一起，手指搭在膝蓋上，輕不可聞的敲著，動作緩慢卻又節奏。
“什么？”路瞳一臉疑惑，打開協議書，看到上面醒目的“結婚協議書”幾個大字，頓時一臉愕然，“您什么意思？”
莫名其妙的領了結婚證，現在又弄出一個協議書來，慕亦寒到底想做什么？他為什么偏偏選她？真的只是為了小寶？
路瞳的腦中刮著龍卷風，各種想法糾纏在一起理不出頭緒。
因為想太多太快，所以臉上的表情跟不上，人看著就傻傻的。
“你在慕家生活一年，我們可以試著交往。”慕亦寒開口道，“如果一年之后，你對我沒感覺，我同意辦理離婚手續，同時，我會將慕家一半財產給你作為補償。”
路瞳捏著結婚協議書，表情詫異，心中翻江倒海一樣。
“這些年，老爺子、老太太安排了許多女人給我。”慕亦寒淡淡道，敲著膝蓋的手指一頓，“只不過那些女人都是在我面前做做樣子，脫離我的視線就會將小寶當成累贅。”
路瞳皺眉，忽然想到小寶抱住她腰肢的依賴，心口莫名一痛，孩子很可憐。
“為什么不讓孩子的親生母親……”路瞳話沒說完，看到慕亦寒臉色驟變，瞬間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吞咽下去，尷尬的咬著嘴唇，“你怎么知道我會對孩子好？說不定也是……”
慕亦寒臉上的表情漸漸緩和，聽了路瞳的話，淡淡的開口：“你不會。”
他聲音不高，語氣卻十分篤定。
“我、我……”她心情復雜，半晌低聲道，“給我時間考慮考慮。”
慕亦寒點頭，起身道：“我去看小寶，你好好考慮。”
走到門口，他又回頭道：“協議期間，我會給你應有的尊重。”
路瞳心神一震，覺得有什么東西毫無防備的穿透了她心中壁壘，堅硬的墻壁上有紋路慢慢裂開。
要答應嗎？
她手指埝著協議書的一角，心里像是拉了無數縱橫交錯的絲線，重重疊疊的理不清楚。
三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，當孩子從身體中剝離出去的時候，她發誓再也不會讓人欺負讓人拿捏，再不委屈自己。
她閉上眼睛，似乎還能感受到鞭子抽在身上的疼，失去孩子的痛……
忽然管家“砰”的推開門，著急道：“您、您快去看看吧，小少爺暈倒了！”
路瞳心臟一縮，顧不得想太多，急匆匆跟過去。
“小少爺一直身體不好，今天受到驚嚇又不肯吃東西，所以才會暈倒。”家庭醫生皺眉。
慕老太太抱著小寶抹眼淚：“如果孩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，我也不活了！”
慕亦寒眉頭緊鎖，鐵青的臉色在看到路瞳過來稍稍緩和，深邃的眸子閃過拜托的情緒。
房間里一片狼藉，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抱著已經餓暈過去的小寶，饒是路瞳才下定決心離開，此時也有些于心不忍。
尤其是看到孩子憔悴的小臉，她心疼的厲害。
“熬點湯水來。”路瞳踩著地上的狼藉，小心的將孩子從老太太手里接過來，輕聲喊他，“小寶？我喂你吃點東西好不好？”
她側坐在床上，一手托著孩子的脖子，一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，既心疼又溫柔，周身帶著的母性的淺淺光輝。
管家很快端來一碗小米粥，放在茶幾上，一家人的眼神都緊緊盯著路瞳。
“小寶？”她繼續哄他，“我們一起吃東西好不好？”
在路瞳的聲聲呼喚中，小寶慢慢睜開眼睛，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著路瞳，小胳膊下意識的抱住了她的手，緊緊的很用力，像是擔心一個眨眼，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。
“路小姐，你就……”慕老太太欲言又止，轉頭瞪著慕亦寒，“如果小寶有個什么三長兩短，我也不活了！”
無論如何，一定要將路瞳留在這個家里。
“我們先走。”慕老爺子拍了拍慕亦寒的肩膀，哄著老伴兒出去。
慕亦寒依舊站在原地，靜靜的看著路瞳照顧小寶，她很小心，好像小寶真的是她的孩子一樣。
“乖乖張嘴。”路瞳吹了吹粥，小心的送到他嘴邊，“多吃東西才能長的健壯一些。”
小寶乖乖的看著她，她喂他就吃，房間里的氣氛變得溫馨起來。
“小寶吃了一碗粥，真厲害！”路瞳笑瞇瞇道。
她將勺子放回到碗里，轉身準備拿紙巾，慕亦寒已經先一步遞到她手中，她微涼的之間滑過他掌心，只覺干燥溫暖，兩人皆是一怔。
“要不要睡覺？”路瞳轉過身給小寶擦了擦嘴角，掩飾之前的尷尬，“今天一定很累了，睡一會兒好不好？”
小寶搖頭，瞪著眼睛看路瞳，抱著她胳膊的手指也不肯松開，他擔心路瞳離開。
孩子懇求依賴的眼神讓路瞳心口一暖一痛，如果她的孩子活到現在，也該是和小寶一樣大的年紀，他也會這樣看著她嗎？
是她不好，沒有保護好他。
慕亦寒詫異的看著路瞳，不明白她瞬間被悲傷籠罩，像是陷入噩夢不得救贖。
難道讓她留下來這么痛苦？
在辦理結婚證之前，慕亦寒已經調查清楚了她的身世，確定她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，可現在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。
“如果你……”
“我答應了。”
慕亦寒和路瞳兩人同時開口，空氣微微凝滯。
“小寶乖乖休息，我和爹地談一些事情好不好？”路瞳輕輕拍著孩子的后背安撫，想了想又從手腕上解下東西系在小寶的手腕上，看著孩子干凈的眼神，溫柔道，“以后我們都會生活在一起，這個是見面禮。”
